刺鹄

来拥抱着我,形成漩涡
卷起那热吻背后万呎风波
将你连同人间浸没

以欲之名(三)

5.


红毛听到开门声,一缕光线洒进来,然后随着关门声又消失在黑暗里。

他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,下身不适感和腰间的疼痛感告诉他,必须得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了。

他拉开窗帘,就着照进来的月光查看自己腰部,那王八犊子刚死命掐着他的腰干他,这会几个手指印子还清晰可辨,跟之前被人打伤的青肿痕迹几乎重叠到一起。

红毛将视线移回窗外,最近天气都不错,今晚也是月明星稀。他仰头看着附近不远处的一栋高楼,这么看过去,月亮似乎就在楼顶。

红毛凝视着夜色里那个温柔的光源,看了很久。


旅馆老板娘打着哈欠穿过门帘走到前台,昨晚她守了一夜,早上七点才交班给新请的伙计,一觉睡到近中午。

“楼上还有几个没退房的?”她问伙计小程。

“就剩203,210跟217了。”

“210今上午开的房?”

“嗯。”

“是对面那个红头发的?”

“不是啊,是个女的带着男人。”

老板娘又看了眼正对着店门口的幽深小巷,日光下空无一人。

她已经三四天没见着红毛小子了,问伙计,也只说前天下午看到他在对面晃悠。


她叹了口气,又拉开门帘进去里屋。

等她再出来时却瞧见沙发上多了个蜷着睡下的家伙,一颗毛茸茸的红发脑袋朝着外边。

再过几天就入夏,天气越发热了起来,红毛却仍套着件外套。

老板娘看到他背上洇湿一片,走向沙发打算帮他开壁扇。

红毛警觉地翻了个身,老板娘发现他还没睡着,但露出来的脸颊却是贴满纱布和创可贴。

老板娘心惊,红毛却毫不在意,躺在沙发上由下而上向她递了个微笑。


“你这又是上哪儿野去了,还被人打这么惨。”

“都小伤,不碍事。”

老板娘招呼红毛把外套脱了,才发现他手臂上也缠着绷带。

她忍着没再问,她知道,这孩子也不会说。

红毛只是扬起头,看起来挺高兴还有点得意地笑着说:“我找着新活儿干了。”


之前老板娘跟红毛说过想让他来自己店里干活,她说你不是会做饭么,我这儿还缺个会做饭的。红毛没应答,老板娘急了,现下有个安稳处能让你填饱肚子你还非得要干那个?红毛缓缓呼出一口气,他说,我缺钱。他尽力让语气听起来显得轻松,甚至还夹了一分自嘲的笑意,他说,我需要很多钱,就是做鸭都不够,承了您的好意了,我自个能找路子。


那日红毛不卑不亢的神情仍历历在目,跟现在这张藏不住喜悦的脸重合,老板娘无奈地拍拍他头,“你不是睡觉么,在这好好歇吧。”


红毛应声又躺下了,他举起双手,张开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和手心,接着两手握成拳。


6.


贺天觉得自己不对劲。

虽然日子照旧,夜夜声色犬马,操不够的醉生梦死。

那个红色的圆脑袋有时会浮现在他脑海里。

这种不自觉被唤醒的记忆对贺天来说,也是不痛不痒的,自己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,该干谁干谁。

但,这种感觉令他仍不舒服。

就好像是不常用到的物件永远被摆放在同一个地方,你已经习惯了它存在于那个位置的时候,那东西却突然不知被谁移动了,你将它移回原地,第二天它却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。于是你一遍遍重复校正它的位置,它就该在这,而不是那儿。等到你都觉得自己过于神经质了,打算任由它去吧,却还是每天忍不住要去注意那个物件的位置。

贺天就是这样,他一遍遍调试自己对于那晚该有的感觉,该是什么感觉,他觉得应该是没有感觉。但是他也发现了,你越想让自己不去在意什么事,你就越发控制不住地反复想起什么事,跟喜马拉雅山的猴子一样。可真够操蛋的。


贺天坐在包厢里轻吐出一口烟,他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再去找那个红毛一回。

有些事一旦不做完,就没法放下。


包厢门开了,经理带了几个小姐少爷进来。

旁边几个人围聚着飞叶子已经嗨傻了,刚就嚷嚷着要叫人。经理满脸堆着笑,丝毫不敢在这群二世祖前大意。

那边有声音传来,“哟,贺天你不选一个啊?”

“免了,没有我看中的。”

那人站起身,提起一啤酒瓶往地上摔得粉碎,冲经理叫嚣道:“你知道他谁吗?!贺公子你认不认识?就找这么些烂货来糊弄我们?你店不想开了是吧?!”

贺天心生厌恶,脸上表情更冷,“行了,”他指了指被挑剩下的一个怯生生男孩儿,“就他吧,没事了经理你可以走了。”


这群人里个个都是家底殷实或是家长位高权重的,贺天从小便跟他们一起长大,这些人年纪不大的时候就没少为非作歹,现在更不用说。父辈间权势利益都有牵扯,小辈们自然也纷纷抱团,贺天面子上没想跟这群人关系太僵,心里却摸了个透彻。

他年岁渐长,对这个圈子的反感愈盛。

这样的日子,什么时候是个头?

他不知道。


再坐了一小会儿,他就搂着那个男孩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走出了包厢。

去最近的酒店开了个房,快进电梯时,贺天将钱和房卡一并递给那男孩。

“你自己上去。今晚在这睡一觉。”

“那您…”男孩几乎不敢看他的脸。

“我不用你陪,”电梯“叮”地响了,贺天轻声道,“进去吧。”


他还是去了那条街。

跟那晚一样,街道本身并无变化,但他却寻不着那头红发了。


思忖了一会儿,贺天记起那天红毛开房时跟旅馆老板娘言谈间透着熟络,去对面问问也许能找到人。


老板娘是瞧着这黑发男人进来的,那人身上穿了件黑夹克,牛仔裤,长得挺英俊,就是面目间泛着冷意。

还没等老板娘问话,那男人就开口了。

“我想找您问个人。”贺天微微抿嘴笑着,看起来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。

“什么样的?”

“是不是有个红头发的瘦高个常来这儿,”贺天照着自己身高比了下,“比我矮点,大概到我这。”

老板娘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暗骂,好你个臭小子惹了麻烦都被人找我这儿来了。

“红头发的啊,来过几次,不过最近我也很久没看到他了。”

“您知道他平时都去哪儿么?”

“这我怎么知道啊,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。”

老板娘没再看他,低头翻着账本。


贺天道了谢,出了旅店。

老板娘却坐不住了,她拉开门帘,进了里屋就直直走向坐饭桌前喝汤的红毛。

红毛下午一直呆这儿,身上伤太多,他这几天都不打算接客了,老板娘给他熬了排骨汤,让他补一补。


“刚外边有个高个儿男人找你,让我给打发走了。”

红毛正喝着,听到这话被惊得呛着了。

“咳咳,谁啊?谁找我?”

老板娘在红毛旁边坐下,给他拍背,“长得挺帅一男的,黑头发,看着是个挺厉害的角色。”她想起什么似的,又道:“嗳你是不是前阵子带他来过,我说怎么那人有点面熟呢。”

红毛马上想起是谁了。

他当然记得。

当时身上那些痕迹和痛感他已经忘了,那晚的回忆也模糊进无数个同样经历的夜晚里。

他只记得,那家伙出手可真他娘大方啊。


※写到最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,最后人没记住只记得钱的红毛233

※因为这不是个大纲文,动笔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前因后果,慢慢写下来才发现之前有的地方想得太粗糙了。但我还是会尽力写下去的,如果发现什么bug的话也麻烦大家帮我捉虫٩(。・ω・。)و十分感谢你们的阅读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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